【BCR财经速递】长期利率：美联储的“第三使命”困境

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于周三详细阐释，为何美国国会赋予该央行的三项使命在实际货币政策操作中，可被归结为两大核心目标。

在最新利率决议后的新闻发布会上，鲍威尔回应了关于实现“适度长期利率”这一官方指令的提问——该项所谓“第三使命”长期以来鲜被美联储官员单独强调。相反，他们一贯将货币政策使命表述为“双重目标制”，即致力于维持通胀低位稳定与实现就业市场持续强劲。

鲍威尔明确表示：“第三使命确实存在，但在我们看来，它是更为人熟知的两个法定目标的衍生结果。适度的长期利率应是稳定通胀（低且稳定）与最大就业自然达成后所带来的产物。”他进一步指出，美联储近年来从未将第三使命视为一个“需要采取独立行动”的政策目标。

这一表态背后，折射出美联储对货币政策传导机制的传统理解：其最主要的政策工具——联邦基金利率，直接作用于经济中的短期借贷成本。美联储官员长期强调，货币政策的影响集中体现在短期利率端，而长期利率则受诸多非货币因素影响，例如投资者对经济增长的预期、全球资金流向及通胀前景等。因此，他们一向认为对长端利率的控制力较为有限。

然而，过去近二十年的货币政策实践却呈现出更为复杂的图景，与这一传统认知形成某种“悖论”。自2007年全球金融危机起，美联储已推行两轮大规模资产购买计划（即量化宽松，QE）。这些在金融危机和新冠疫情期间启动的购债操作，目标不仅在于维护市场稳定，更旨在政策利率接近零下限时提供额外经济刺激。

其政策机制核心，正是通过购买长期国债和抵押贷款支持证券（MBS），提升这些长期资产的价格，从而压低其收益率——即长期利率。这实际上与“维持适度长期利率”的第三使命高度吻合。不过，这类操作的实际效益一直难以精确量化。尽管争议存在，多项研究表明，量化宽松的确在实际中降低了政府、企业及购房者的融资成本。

美联储理事克里斯托弗·沃勒在今年七月的一次演讲中亦指出：“量化宽松的本质是购买长期证券，通过增加对这些资产的需求，推高其价格并压低收益率。”但他也多次强调，相比短期利率调控，资产购买计划对整体经济产生的刺激效果“较为有限”。

除此之外，美联储对长期利率的干预还牵涉政治层面的讨论。过去的量化宽松政策曾引发争议，批评者担心央行变相为政府提供低息融资，削弱财政纪律。随着特朗普可能重返白宫，这一议题再度受到关注。特朗普在任期内曾公开施压美联储大幅降息，直言这可降低美国政府债务利息支出，却未充分考量可能引发的通胀风险。

此外，特朗普任内借调至美联储担任顾问的斯蒂芬·米兰，也对“第三使命”提出新的关注视角，进一步引发外界对美联储政策独立性的讨论。

瑞穗证券经济学家指出，随着新理事加入美联储理事会，以及央行继续推进自2022年起启动的缩表进程，“市场必将对所谓第三使命展开诸多猜测”。如何在维持政策独立性与实现法定使命之间取得平衡，仍是美联储未来面临的关键挑战。